随想三则

读书人的苦与乐

是希望自己能够符合“读书人”这个名号的。即使是专业课的各种教科书,或者是GRE时候的红宝书、黄皮书、大白本,读书的时光总是美好而寂寞的,而读书人的苦与乐也只自知。每天重复枯燥而单纯的单词生活像一条直线简单的向着一个方向延伸过去,耳机里、手机上、书包中、电脑里,这种折磨般的享受着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感觉倏地终止了,然后重新回到电路、代码和协议之中。每天重复着讲着一遍又一遍关于蜗牛妈妈和小蜗牛的故事,然后继续。或许这一切都还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使数星期后的结果是那么的重要,但我已然为这个过程而自豪。床尾的写满单词的纸还未收拾,钉在木板上的词根也未撤下,电脑里和书桌上的资料早已整理打包,然后是后GRE时代。

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

终于等到发布,自觉喜欢此片甚于之前那部《悬崖上的金鱼姬》,也许是因为主人公更大更成熟些吧。印象中一直对《地海战记》存有好感,可能是画风和配乐的缘故。也许是吉卜力的片子主要还是给孩子看的吧,或者是我长大了。不过这部片中擦肩的美好已经足够治愈了。动画和电影的区别也许在于真实与否,就好比那部《怦然心动》——清纯治愈的目的太过明显,作为一部电影却失去了真实感,空让人觉得米国资本主义社会下人类干涸的心的可怕,而动画本身的非真实感也许才是童话的真正载体。内容和龙猫有异曲同工之妙,稍欠了一点大场面的感动,记得《龙猫》中的那段一个晚上种子飞速成长和猫巴士的那两段简直是棒极了。叹,果然自己长大了,即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猫或者借东西的小人存在,我也找寻不到了吧。

毕业季

前几天晚上躺在床上听着有声书——余杰的《毕业生》,不是毕业的人,却听了哭好几次。即使只是将大学生活的四年的一个个意象毫无修饰的堆砌起来……不过果然中国学生的夙愿全部寄托给了清北两所高校呵,不过听到那句“男生都在打扑克,女生都在织毛衣”,瞬间就笑场了。记得高中写过一篇文章关于故乡,我笃定的认为这种超然于任何人造的意识形态的感情的可贵之处来源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十数年的积累,而今我们将四年青春——梦想、勤奋或是荒废、友情和爱情祭奠于此。去看了VOS毕业生晚会,不错。导演还算仁慈,没有一个劲儿故意反复戳泪点,倒真是无比感慨不知明天坐在台下的我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附:《毕业生》余华

北大的夏天,只有记忆是潮湿的。我们不是植物,不能在这块土地上生生不息。青春在窗边的风中飘逝了。玻璃做的风铃摔下来,发出最后短暂的呼救声。谁来救我们呢?
水瓶躺在床脚,布满灰尘。大四了,没有人像以前那样勤劳,跑到水房去打水。宁可渴着,要么喝凉水。床头女明星的笑容已经苍白,像一朵枯萎的忘忧草。录音机里还是那首令人心恼意乱的老歌,劣质的磁带,快要转不动了。
毕业论文上的字,像蚂蚁,各自回自己的家。我们或留下或离开,这座城市,我们呆了四年,尚未熟悉。
某某人出国了,某某人上研了,某某人找到了一个肥得流油的工作,某某人被遣返到偏远的家乡。一切都以平静的口气诉说,一切都不能引发一点激动。大四的最后几个月是一潭死水。
一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研的朋友诚恳地对我说:”没意思。”他拿到那张梦寐以求的通知书后,静静地端着一盆衣服,到水房中冲洗去了。水房中哗哗的流水,总有好心的同学去关上。而时间是关不上的,虽然我们谁也不说。
蝉还没有鸣,我们的心便开始鸣了。毕竟我们还年轻。
那支烟一直燃到尽头也没有吸一口,那根琴弦寂寞了一个星期也没有弹一下。许多老房子消失了,校园里正在大兴土木。老房子留在照片里,我们呢?我们也能留在照片里吗?包括那些做作的微笑和夸张的“V”形手势?
深夜,一长排自行车哗啦啦地倒了,是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干的。楼上传来几声遥遥的咒骂,却像是上帝在说话。翻个身,又迷迷糊糊地睡去。把愤怒留给新生们,把倦怠留给自己。
快毕业了,粉刺一点也不理会这个变化,依然肆无忌惮地生长,在我们胡须还未茂盛的脸上。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摔了好几个缺口,还是舍不得扔进垃圾堆里。照来照去,这个脸庞怎么也不能让女孩喜欢。月光都是伤人的,在一个接一个的不开心的夜晚。
昆德拉说,聚会都是为了告别。
还在想江南吗?还在写那些关于江南的诗吗?还在为那个江南的女孩子牵肠挂肚吗?
“没有”–说没有的时候,有气无力。大讲堂拆除了,没地方看电影了。而那最后一场电影,恰恰又是看过的。
爱和被爱,似乎都没有发生。自行车骑得太快了,蓦然发觉该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停在没有方向的十字路口。
同窗们比陌生人还陌生,既是是那位睡在上铺的兄弟。一直都搞不清楚他的发型是怎么梳出来的。好多次想问,却没有问。
大家都躺在床上看书,不再去教室了,不再去听课,尽管讲课的是妙语连珠的教授。也不去图书馆,尽管图书馆里有460万册藏书。躺在床上是自由的,看不下去的时候,便随手把武侠和爱情扔到床下。
宿舍的墙也会写诗,受诗人们的熏陶,墙上爬满甲骨文,等待下一届的古文字学家们来解读。他们想象得出,自己所住的铁架上曾住过怎样的一位前辈吗?
女生楼前的白杨树,听惯了那五花八门的呼喊,或悠长,或短促,或如巨钟,或如电子琴,或深情,或绝望。那些呼喊的男生站在树下,日复一日地呼喊一个个女生的名字和名字后面的如花似玉。以后,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呼喊,只是换了不同的名字。
白杨树拱卫着女生楼,一言不发,一对恋人靠着它接吻。另一边,是另一对恋人。
这座宽敞而狭小的校园。
男生都在打扑克,女生都在织毛衣。
打扑克不是为了打扑克,织毛衣不是为了织毛衣。毕业前的日子,必须找一种办法来”打发”。前途是否如意,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对于离开,多少有点恐惧,虽然毫言努力地掩饰着恐惧。毕业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彼此的不同,水底的鱼浮到了水面,水面的鱼沉到了水底。
校园是不能缩到鞋底带走的。被单已经洗得发白。系领带的时候依然觉得别扭。教授的批评和表扬都忘记了,因为我们将生活在彼处。
蝉鸣的时候,行李都打点好了。上路吧,毕业生。

关于感情及其他

最终认定自己对于“感情”的态度不是干净利落的。抱着一种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想法与人交往,寄希望能够长久稳定而安全的保持一个比较紧密的“关系”。这种相对自私的行径不可取也在很多情况下被证明是失败的,彼此皆有可能因为预期和实际不相吻合的彼此心中的位置而产生裂痕最终导致崩毁。当然这在大千世界男男女女上演的无数情感大戏中再普通不过,但或许由于个性所趋真正对于过往情感不能很好“放下”也是束缚自己内心自由的一个原因。

记得某人比喻的好,我在其脑中的印象犹如土块沙石分崩瓦解,然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相貌、声音、触感、往事很快就都“倒下”了。这个遗忘的过程在开始时显得尤为困难,以至于很多有类似经历的希望忘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的人,总认为自己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沉浸在长久的郁郁中,但最终的事实却是用不了多久,比如十天半个月,当记忆大厦的第一块泥土落下,就注定他会急遽地把过去之事抛于脑后,至少是“真正”放下。很多自认惜古伤怀多愁善感之人皆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昨日便分今日又成的“情场高手”,能拿得起放得下不能说是对感情的不负责,且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下一段感情”负责。只可惜自己对周遭感情都缺了很多爽快,就好比往一片吐司上抹奶油,第一层,第二层……每咬一口都混合着过去抹过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话听起来貌似奶油已经抹了很多了,其实没有啦)。结果不但不能很好的品尝任何一种味道,五味混杂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美味,也疲乏了味蕾。私以为这种“享用”方式欠妥,不说对不起了土司,至少也对不起奶油,笑。

如今短时间内似乎也没什么食欲,更少了好好享受美味的时间。以上这些碎语也不单是一时兴起,倒更多是长久积聚的怨气所得?不得而知了。

至于“其他”,本想谈谈志趣的话题,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懂,若能早熟三年现在的我又有多少区别也不得而知。前些日子又接了人文学院的《表达》杂志排版工作,也算是闲暇时候从英语中跳转出来的一个调节。去年杂志复辟,当时还是自己上手的第一揽活,不知未来还有否机会继续承接这个“任务”下去了。想来似乎也就自己对此还算上心,人文学院的所谓的编辑们也不值得去与他们理论,反倒是给自己编排增添了好几分自由。编纂时候大略浏览了一遍杂志最开头的几篇散文,都不出彩,总还是多局限在个人的小感情小事件里面,缺少一点大气量。倒是两次的人物专栏还有点意思,上次人物专栏——陶科,专程要求竖版倒序排版;这次的高萍,一女流之辈自我简介中也有“平生最恨汲汲功名利禄者、崇洋媚外者、人云亦云者”,又有“叹吾国百年凋零,恐圣心不作,故抛却七弦冷箫,上下求索,‘虽九死其尤未悔’”这般句子,看得颇有羞愧难当、额沁冷汗之感。

第13期表达封面封底

好不容易有机会写一点什么,就多写一些好了。比如饮水思源要站庆了,然后这第一十五届站庆用的是自己做的Logo,也算是在交大生涯留下了一点“历史”。绘图板用的不畅,也没大工夫磨时间在这上面,就画一个粗稿坐等修改了。

教授大都也是明眼人,我心里也能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所以还是让自己重一点吧,小时候不喜欢吃的玩意儿长大了不都能接受,有些还变得喜欢吃了麽?

就好像刻意为了营造出社会和谐的气氛,大家都“莫谈国事”。然后自己这儿“莫谈学习”。藏着掖着总也不好,不过社会水太深,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这片“浅水区”大家都来掀桌子就不好了。况且说到头来定方向这件事还是不敢做一个“了断”,说是EE总还放不下CS那边的一点点。虽然看起来EE的老师也都对码农或者编程什么的略带轻蔑之情,可能自己也有吧,但除了这点“外来务工人员”般的“廉价劳动力”自己能出得起以外,身上还真没什么可被剥削的了。

四月踏一次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叹。毕。

活着

在高中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极为珍重且感激高中这三年时光——无论是周围同学、老师对我的影响,还是自身的成长。而在毕业两年半后的现在看来,诸多起伏曲折的感情都已平复,而最需要感谢的还是当初语文学习的那段时光。如今想来,即使当初以如此简单直接的高考功利为目的,但无论就其实质的语言运用的掌握还是随之带来的修养的提高或价值观的塑造都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迹。虽然当时所揣有的对大学生活的诸多期冀和诉求,如今都多少分崩离析了。

我一直在思考自身成长变化的缘由。事实上在这六年中自卑和自负两种截然相斥的心态一直伴随着我,直至今日愈演愈烈。与其说我继承了母亲的特质,倒不如说是母亲在不断影响着我。母亲在家中有主导地位,却主持着她的胆小、保守和卑怯。这使我手脚被无形力量牢牢束缚起来,尤是我这样一个既无过人天资也无他人不及之才能的人。同时,母亲对自己的过分自信让她认为只要一切依其所预想则万无一失,而相应所伴随的牺牲皆是理所应当的付出。至此,我已无退路——我站在一条预设的道路上向前走,失败,便是自己未能付出牺牲的下场。

我大可以把这一切归因于社会,是当下形势所迫,也是母亲作为一个读书人的目光和视角所决定的。而我也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不,不是欣然,更是不得不。因为自己的怯懦,我自然绝不可能迈出现在脚下的路,我甚至没有勇气去抗争,抗争一些我自认为属于所谓青春的权力,而在失败过后将周围的一切都生硬的归于应牺牲而没有牺牲的行列。我输不起,母亲给与了我过剩的爱,她认为我是最好的,期望我达成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我却在她设定一个又一个目标的同时,一次又一次的让其失望,最终妥协。在这样的戏码上演了千万遍之后,我终于再难相信,或是害怕去相信母亲对我的肯定以至不敢区分其和妥协的区别。我输不起,但我注定是输的,但我还在垂死挣扎,挣扎着死的好看一点,这是去寻求优越感吗,不过是为自卑打入的一剂自负的认为很有效的镇痛药罢了。

不知何时设定的这样一条对成功的定义:未来能参加同学会。这条定义无论从物质上还是从精神上都做了太高的标准,却又是基于最主流最庸俗的社会横向比较的价值观之上。我不知道一个人如何不与他人进行比较而定义成功二字,如果单是以满足于自身现状为标准,未免略显精神胜利了。回想高中,尚是没有对于成功的定义的,但如果是当初的自己看到现在自己单纯到只为了逃离第三世界而逃离第三世界,多是也就一番苦笑吧。

沿途至今,我一直在追逐所谓的自由,也一边努力把自己伪装成知识和文化的卫道士,却最终还是沦陷在探求“意义”的不归之路上。正如我回头之前码的这么多字的意义何在,我找不到。它们不可能对我继续下去的生活有任何改变,我也不会因为它们或多或少改变自己,如果有一点那就算是最上上的意义了,如果没有呢。我只能将一切子虚乌有的意义抛至一边,把余下那些既定和即成的事实作为无需任何理由的恒真命题,毫无理由的向前走。

2月本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做,可我还是一个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