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见茭白之前,偶尔也会买几次荸荠。遇见——是前几周突然间在超市里见到了新鲜的茭白,不被提醒的话差点就会错过。放在泡沫箱里,整齐安静的摆放在冰块之上——就像小时候水果摊卖的荔枝。茭白的白色差不多快要融在泡沫箱的白色里了,一捆一捆被透明塑料袋套着。乖乖,要八刀一磅。上次吃到茭白还是在去年去湾区的时候下馆子,在饭店里惊现清炒茭白。当时还好奇得询问老板茭白是从何得来。
小时候作为一种时令菜,茭白每年总能在固定的时候出现在家中的饭桌上,或者清炒,或者油焖,清炒时切成细丝,油焖时切成滚刀块。茭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独特味道,像笋——既是说口感,也是说样子。笋的经典菜肴不也是清炒和油焖嘛。样子上,茭白和笋都是被一层层的壳儿样子的外衣裹着,笋的外衣是黄的,茭白的则是青绿色。辨别味道时候,最大的特点就是茭白带着水甜味儿,笋则带着山中的泥土的土涩。
来美国许久,很多江南的蔬菜这里都见不到,譬如茭白。所以当发现超市里竟然看到了新鲜的茭白时免不了心潮澎湃——这据说是非本土的入侵物种啊!茭白长在水里,像水稻,据说也会长出菰米,可从未见过吃过。但是茎因为寄生了一种独特的真菌而膨大变成了茭白。这样奇怪的组合让本身的蔬菜长成了一块肉。我果断下单,回去开火食之。果然是那个味儿——特别的鲜甜口味,在翻炒的过程中吸收了汤汁变得柔软,切成丝的茭白细长像是面条,切成块的茭白在酱油沁润下又像好似杏鲍菇,牙齿咬下去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纤维带来的阻力,爽脆又滑嫩。
果然是时令蔬菜,再来超市时就已不见踪迹。不过好在发现了网购渠道,又下单一回,还邀请了从未感受过新鲜茭白风味的东北小伙也来尝个鲜——茭白、毛豆和肉丝的完美组合,好评。
然而心血来潮写这篇文章却非深夜回味茭白美味时嘴角留下了感动的泪水,而是吃了下午才买回来的荸荠心生愤懑。不甜,不脆,不白,不嫩,甚至不新鲜。理想中的荸荠(小时候才不知道这俩字怎么读怎么写,总喊之为“菩荠”)是个个大而饱满的。棕红带紫的硬皮下面应该是雪白色或带一点点嫩黄的牙白色。咬在嘴里像咀嚼甘蔗一般充满汁水,又好像鸭梨一样沙沙的颗粒和纤维的口感,甜味好像是未熟透的西瓜,不似汹涌而来如蜜,却清爽像春天的溪水。嗐,就该春天吃,现在我凑啥热闹。口中嚼蜡,甚至略带有变质的酸苦味,果肉不再洁白,有些地方变成棕色,有些又发黑。不得已,吃了大半,丢了小半,懊恼。
说到荸荠,就会想到江南,于是乎,不得不想到才吃过的茭白。说起来,还有菱角,还有莼菜……原来,它们还有个组合,叫水八仙啊。